「原住民知識」,簡言之,意指原住民依其和土地之間的互動所產生、維持、傳承、演進的知識。在殖民時期或原住民與現代國家遭遇的階段,這些知識往往被貶抑為非科學、不文明的象徵,而被國家排擠到知識權力關係的邊緣、刻意的抹去,並以大規模的現代知識加以取代。
然而,當代越來越多的跨科際研究顯示,原住民知識是人類理解世界的重要方式之一,而透過跨文化的知識合作,可以為人類世界解決當前日益嚴重的環境問題提供新的思考;同時,它也會是一個國家邁向多元文化社會,促成原住民族與其社區發展之重要根基。
舉例來說,在殖民接觸之前,台灣原住民族大多採取山田燒墾方式的小米耕作以及狩獵採集的生活,日治初期這樣的生計方式被殖民科學家視為野蠻、愚昧、破壞水土保持的落後行為,日本殖民政府隨之配合林野調查、河川調查、集團移住的集村化措施,引進山地水田耕作。
然而,現在已有許多的研究顯示,山小米的生長需求對高山生態而言是比較環境友善的;同時,原住民族的燒墾也非當時殖民科學家眼中的盲目濫墾,而是具有相當的規範和耕地重新復育成次生林的知識。
諷刺的是,國府時期延續著日治的保留地制度,並進行更大規模的伐木、興建大型水庫、鼓勵農業上山等資源利用。
時至今日,當台灣面臨環境危機,政府彷彿忘了這一連串歷史過程中的政策責任,而將歸罪的矛頭有意無意的指向居住在山上的原住民。
近幾年來,國際間對於原住民知識與災害防治的研究開始產生了一些成果,這些成果包括了中國少數民族對於旱災的生態知識、所羅門群島原住民對於海嘯的知識、蒙古遊牧民族對於草原冬災的知識、菲律賓原住民對於颱風的知識等等。
這些研究成果共同指出,原住民因其和土地的長期互動,累積出細微而豐富的知識,這些知識對於自然資源管理、災害的防治都有極大的幫助,而要讓這些知識發揮作用,並非將原住民驅離他們的土地,反倒是要透過原住民社區、政府,以及學術界的三方合作,使原住民持續在其土地上進行管理、監測,並持續演進其土地知識。
殖民時期以來,藐視原住民知識而無視現代科學之局限性的作為,或許正是今日環境危機的根源,而我們在面對今日環境危機的同時,又豈能重蹈歷史的覆轍?
(本文同步刊登於台灣立報族群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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