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5日 星期三

幕落。期待更多「百合戀」


由屏風表演班與原舞者共同製作的「百合戀」,在花博總共連演196
場,吸引30萬人次的觀賞,於1/4晚上落幕。

文、照片/思乃泱 


在臺東火車站看到揹著包包的Kulis跟他妹妹,我立刻大喊。

「去哪裡你?」
「臺北呀,花博。」
「哇~~那你什麼都不用去看,去看『百合戀』就夠了。夢想館還有機會排隊,可是『百合戀』一過一月四號就結束囉。」
「就是要去看『百合戀』啊,Lamuro跟我說,那個舞台啊氣氛好到不行,一定要去看!」
「嗯嗯,尤其一定要去看下午四點半或是晚上七點半那兩場,那個燈光變換的色彩才會顯現出來,去第一場天色還太早了。還有,早一點去排隊,我那時兩點懷著僥倖的心態去排隊,想說賭賭看搞不好可以看到兩點半那場,結果已經是在排四點半那場了隊伍還排到三分之一耶,夠扯了啦。」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對了那個,想辦法給他坐前面,有機關。我阿奈也是這樣告訴我,結果感覺很棒。」
「好、得!」

「百合戀」每天有三場,第二場與第場為魯凱語發音。
老實說,之所以建議一定要看第二場或第三場,還有一個好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除了第一場是以普通話發音之外,後面兩場用的是魯凱語發音。耳朵聽族語跟歌聲,眼睛來回在中文字幕跟舞台之間,然後意識處在像是很久以前的馬雅文明或是納美人星球的現場版,雖然這明明就是以本地魯凱族神話加入沒有存在的熊鷹族改編後的劇碼。迴盪在壯闊飄渺的編曲與歌唱的氛圍,會擁有雜揉交錯的感動與反思是,原住民的故事本來就離我們很近,為什麼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可以離這一切那麼遙遠;原本是這個土地上該讓人熟悉的故事,為什麼是在這麼大型又特別的場合,得刻意弄得這麼像外星球才感覺得到它的存在。

當時我很幸運地坐在前面第二排,而坐在比我更前面的小小女孩,很高興地在一開始導聆人進行魯凱族婚禮文化有獎徵答第一個舉手答對。原因是剛剛她跟媽媽已經在上一場的排隊隊伍時站著看了一場,因此輪到進場入座看這一場時,更是進入狀況地沉浸在欣賞演出;而坐在我隔壁的老太太,聽懂了劇中演員幾句先前由導聆人教授的簡易族語,像是得到謎題解答的快樂般很滿意地自問自答:「喔,ㄚˇㄧˋ就是再見啦」、「ㄚˇㄇㄚˋ是爸爸……」於是我也會這樣想像起來,如果,能夠多更多以原住民文化為基底出發的創作與展現,不管是什麼樣的作品諸如文學、藝術、演出、歌謠等等,那麼不知道能有多少小孩不管是原住民或非原住民,能夠從小自然而然接觸到跟原住民有關的事務,而能從中獲得親近的陪伴、成長與涵養,而視為自己從小成長與記憶的一部份,不知該有多好。

我在高中社團當校外指導老師,寒暑假時會陪著學生拜訪不同部落進行部落遊學。在我帶的學生裡,有人曾經發生這樣的困擾:當他們很深刻地好幾天在部落裡感受到豐沛的文化與人情,歡欣地想分享給家人他們的感動,卻沒有獲得同樣的理解而感到難過。而我也只能告訴他們:「要體諒你們的父母,他們沒有像你這麼幸運,在學生時代就能儘早接觸部落,感受到這一切,所以你們更應該好好珍惜這樣的機遇與認識。」這也讓我時常在想,如果學生的父母親可以在孩子小時候,就有很平常的機會能帶著他們,在比較普遍的、中性的、可觸及的管道與環境裡,自然接觸原住民的文化與事務,就像今天花博「百合戀」的演出,有著像這樣一次就可湧進上千人觀看這齣戲的人數那樣擴張,那麼他們的成長、當他們成為家長,我相信會以更寬廣的心態去接納、自然地感應到這土地週遭原生一切所要帶給他們領受的祝福。

希望「百合戀」不會是曇花一現的The Last Lily,隨著花
博演出的結束而結束。
雖然,劇場絕對不等於部落、改編的作品也不代表真實的源流,例如冒著小孩子可能會認為臺灣原住民族還包括熊鷹族之類的錯解危險(或如我小時候看過《倚天屠龍記》之後,便堅決不肯在考卷上承認明朝開國君主是朱元璋以示對張無忌的悲憤支持),不過我想當時間過去,孩子還是可以記得當初深刻的印象。說真的,如果不是這次「百合戀」的演出,搞不好還有很多老老少少不知道魯凱族呢。而透過這次花博的演出機會,原舞者也一下子拓展了數百倍以往可能從來不曾知道原舞者而進場看表演的非觀眾群甚至是粉絲團,這確實是很好的推廣機會。此外,相較於以往多以歌曲及樂舞串接進行演出的原舞者而言,這次與屏風合作多了更多舞台表演技巧的操練,加上布拉瑞揚的編舞指導,湧現流水令人驚訝的舞台設計與諸多神祕機關等等,最重要的是演員表現無從挑剔,讓人在這40分鐘裡完全入了神回不了魂,這整個加總的效果,絕對會讓這齣難得一見的舞劇在臺灣劇場界標出一個里程碑。

當然,這是大成本製作,如果不是花博的關係(而這機緣會是基於意識型態上想達到族群平衡的選擇?),如果不是台北市傾全力動用多種資源的關係,那麼不知道還有什麼機會,可以看到如此國際級的演出。我想起魏德聖導演說的,國內拍片生態惡劣,屈就於小成本與小製作的經營,往往拍出來的東西只能限於小格局的狀態,上映不得觀眾肯定,於是惡性循環的效果只會讓整個電影生態更慘、更沒有人支持國片。聽著「百合戀」名為The First Lily的原聲帶,聽覺帶著我重回視覺的現場,而讓人真的不希望這樣的演出會是冰山一角、曇花一現的The Last Lily,隨著花博演出的結束而結束。

未來我期待,不是只有看到這麼一齣「百合戀」而已。
未來我期待,不是只有看到這麼一齣「百合戀」而已。如果我們可以在這片土地熟知「白蛇傳」的故事,那麼「巴冷與蛇王子」的小鬼湖之戀是否更可以是我們親近這片土地生態與人文的起點之一。不管是原舞者還是屏風表演班,我相信臺灣的劇場都有實力可以做得更好,當然這絕對需要整個大環境更多的實踐。

最後我想說,瓦旦你演的蛇王子真的是太傳神了,怎麼辦?!如果我是巴冷,你不用來迎娶我,我都會跳進鬼湖找你去啦!嘶~~

(本文亦刊登於PNN公視新聞議題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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